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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KEMON

Loving You Tonight-10

*FGO

*黑白贞

*标题只是歌名而已

*下一更可能在七月下旬,有个坑迫在眉睫了(跪)

*↑不要给爆字数找理由。(顺便挑战一下loft的容量)



[我不喜欢小孩子]

这句话并不是借口。


出于无法确定的理由我答应了教授的邀请,但那些分类为生物的扩音器我也确实无法忍耐。我可以无视毫无逻辑的行为方式、没完没了的好奇心或是黑洞一般的精力,只要选择远离,至少我就不会被卷进这些可怕的陷阱,可高分呗的音频则远没有那么好打发,影响注意力的吵闹声无论多远总能刺入我的耳膜,与神经衰弱相比我宁愿学校排我一整天的文学课,至少那位老师能让我睡个好觉。

因此为了避免麻烦,同时也为了安定情绪,我在平安夜的前两天着手补充随身携带的物品,用于隔音的耳塞、防止低血糖的巧克力和免洗洗手液都是必要的东西,只是可惜在家里没有备用的安眠药以防万一。

教授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圣诞节后学校的标准安排是期末考试,所以我想她应该是忙于决定试题,我确实对此感到庆幸,因为她没有办法浪费时间向我介绍目前孤儿院的成员。


因为我并非她那样拥有随意派发也不曾见底的善意。


她有过一次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挑礼物,得到的回复除了拒绝自然不可能有别的,教授没有多执着于此,自顾自地在车里堆了不少东西,我一边在心里决定到时候绝对不帮她拿,一边思考这个人的存款到底算不算正常,我看见她往储物间堆了不少明显不是她会经常使用的商品,可我也从未见过她对此表示困扰。


我隐约觉得就算我真的去问,她也只会回答[我只是没怎么用而已]。

我笃定她有个恶劣的习惯。



有关的讽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抢先一步把孤儿院的地址和名称发给了我。我其实对这件事原本不是很在意,反正开车的是教授,我连路都不必记,但她选择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才告诉我,明显与她一贯的行动模式相悖,怀着这样的感想我把地址输入手机里的地图,十秒钟后,我得到了更加具体的定位。


这个地址里学校很近,开车一小时三十分钟就能到。


...............【离学校很近】?


第一反应选错了标的物,因而我在无法判断原因的同时隐约察觉了些什么,所以迟疑了片刻,我将这个名字输入网站的搜索栏。白色的视窗弹出了一张老旧的照片,普通的铁门,低矮的建筑群,看起来是监护者的人露出平和的笑容,聚在镜头前的小孩子手里拿着大小不一的气球。

我盯着那张照片许久,大门两旁的砖墙被刷成浅蓝色,似乎是为了展现亲和力。


原来的黄色不是更好?而且有些角落明显应该补漆了。


【原来的黄色】

脑海深处某个画面一闪而过,我没能抓住。


并非没有察觉,其实我一早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学校的草地、不知是谁在唱的歌、蓝色的墨水、插在汉堡上的旗子,以及这个孤儿院,出现在我回忆里的石砾尖锐刺眼,因此想必也曾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我这里未曾保存打磨的方法,这些透明的拼图零零散散,没有串联的例图,也没有人告诉我该放在哪里。


更重要的是我为什么会忘记?


既然我的大脑时至今日都留有清晰的片段,那么这些回忆对过去的我来说应当值得留下,可我如今连较为完整的日期都想不起,它们被时光卷积吞没,仅仅在沙土上留下远去的轨迹,而我站在这些轨迹之前,无论怎样回忆都毫无结果。


那么这些事,或者说这件事,与她有关吗?我试图询问自己。

我发现自己无法确定。



过度在意的结果就是我成功失眠,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直接感觉身体发沉,没有“醒来”的过程直接看见明亮的灯光让我感觉眼睛刺痛。之前并非没有整晚无法入睡的情况,但可能是理由太过糟糕的原因,我感觉自己的脸色比过去更加难看。简单的洗漱和收拾完毕后我坐在餐桌上发呆,望着盘子里的煎蛋只感觉胃部发酸,没办法吃东西,我只得转而去倒了一杯热水,等着眼前的人吃掉我那一份。

教授等我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水,又看着我的脸好一阵,才有点犹豫地开口问我:

“Alter?不太舒服吗?”

当然不可能说出实情,我装作不耐烦地样子扔给她回答:

“我早说过了,我不喜欢小孩子,太吵。”

她成功被我骗过,转而露出轻松的笑容问我东西是否都有带好,我含混地应声,磨磨蹭蹭地准备出门。她在我身边告诉我可以在午饭的时候多吃一点,我想她大概希望我能和那些小鬼和平相处,虽然这样的提案只能让我胃口全无。我在车上被迫和那些礼物坐在一起,这就更加让我没什么吃东西的念头,我在她专注眼前的路况的时候确认了口袋,盒装的巧克力和耳塞都在里面,于是我稍微放心,把耳机戴上闭目养神。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耳机里其实没有声音,我不过是为了避免她没话找话所以才用它来避免麻烦。一个半小时之后,我被她的闹钟吵醒,睁开眼到达目的地。


下车前我把口袋里的耳塞塞进耳朵,看了身边那堆包装完整的礼物,还是决定不去拿。



教授非常明显得受欢迎,即使用上耳塞我也能听见那些未成年喇叭发出的刺耳声音,这么看幸好我没拿那些包装袋,否则这个时候我一定会非常想把它们扔到那群小鬼的脸上。

我把出门的时候带上的棒球帽压低,确认噪音的来源全都黏在她身边之后才不情不愿地靠近大门。这两天下过雪,我的脚边积攒了一层白色,我一边猜测一会会不会有打雪仗这种浪费体力的活动,一边望着原本是黄色而如今被刷成蓝色的老旧墙壁,墙壁的角落和照片里的一样斑斑驳驳。


我还是没能在脑中捡到任何线索。


暂时把挫败放置一边,我确认耳边不再有吵闹声之后进了门,教授在门口等我,她的声音隔着耳塞有些听不清,我猜想大概是其他人已经去了什么房间之类的原因,她走在我前面,穿过狭长的走廊带我走到一扇门前,我打量了几秒钟,门上只有蜡笔留下的奇怪图案。我看着她敲了敲门,开门的人是昨晚照片上的某位,教授好像有告诉我名字,我懒得打招呼之余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记住,她和那个人寒暄了一阵就带我原路返回,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显示时间十一点,我想应该是打算带我去食堂。

“.......我没胃口,”走了几步路之后我对她说,“你去应付那群小鬼就好,不要拉我下水。”

“没关系吗?”她的声音被海绵滤过,显得稀薄。

“我又不饿。”

简短的对话之后她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是不太放心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我立在原地没动,看着她离开视线在走廊尽头左拐,于是我在心里把那条路设定为不可通行。

我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思索片刻,然后决定转身,走过种植蜡笔原料花朵的门,我看见狭长的楼梯,教授并未提及设施里有不允许进入的地方,所以我果断地靠近,离扶手还有三步左右,我的耳边传来了急促的跑步声,我停顿了一瞬,为了确认是管理者还是扩音器,我尝试从耳朵里抽出耳塞,左耳灌注空气的瞬间我也听见刺耳的尖叫,未能划入法律课本内足以追究责任的年纪,那群家伙显然觉得超过80分呗的音频属于正常范围,叹了口气把耳塞放归原位,然后走上楼梯。

二楼的房间不算多,我还没走两步就来到了类似教室地方,玻璃床上贴着角色混乱的贴纸,自行车和轮胎似乎在一个组合,另外一块区域内装着蛋糕和牛,似乎是分类游戏。

我只看了几分钟就失去兴趣,脑袋昏昏沉沉,那么在别人的桌上趴一会也不是不行。我走进教室,望着黑板上还没擦去的粉笔标记,数学算式的等号末端被涂改多次,最后写着一个"0"。

我选了左数第二列的后排坐下,课桌上有小刀留下的字条,不太规整的发出邀请,似乎在选择不知何时的“明天”去附近的杂货店。没有感想,收到信息之后我只默默储存,然后等待忘记的时机,我抬手用指背在桌上敲了敲,响声变得很钝。我靠上椅背,抬眼正好望见黑白,距离不算很远,我还能看见黑白边缘斑驳的绿色油漆。


...........她也在这里上过课吗?

这句话不算问题,还没成型我就知道它代表肯定。


不知道那个时候教授坐的是哪个位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要么是前排要么是正中央吧。

能成为教授那说明头脑很好?和那群小鬼上课不会觉得头疼吗?

不对,那个时候她也是一样的年纪。


各种各样的感想在脑海浮现,我尝试想象在她还没成年时在这里上学的场景,脑中的影像无法固定,不知为何我不太能模拟出她和这里的桌椅相称时的样子,只是觉得应该是个晴天。


应该是个晴天,然后窗外的阳光落进来,落到她脚边。


.............


“——”

我觉得自己似乎想要说什么,于是放任身体的反应,可喉咙刚准备震动,窗户上就出来被什么东西砸中的响声。思维被打断,我皱起眉头多少有点恼火,于是转头,教室右侧的窗户上黏着泥土和雪,看来他们真的在打雪仗。


.............就没有更安静点的娱乐吗。


我一边思考到底到底是谁能把雪球扔到二楼,一边靠近玻璃窗,幸好没有什么嬉闹声,我俯视白色草坪上的脚印,结果就看到法律系的教授手里握着即将扔出去的雪。


.........是你啊!


我立刻后退一步,到达可以看到户外又不会被发现的位置。我看着那位教授兴致勃勃地玩雪,和那群身高只到旁边的树五分之一的移动音箱一样乐在其中,如果我拿下耳塞打开窗户,绝对能听见她的笑声。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他们呢?


....................


大概是整夜没睡让我的思考能力直线下降,脑中浮现出我此生以来最没有意义的问句,我迟了两秒才发觉自己好像是在思考成为她家人的原因。


如果是和这群小鬼相处就能笑出来的话,选任何一个不是很好?

血缘关系在法律知识的范围内应该不算阻碍才对。


..................


我觉得自己不该在意这种事情,教授的想法本就在我思考范围之外,于是我把一切归咎于失眠,果断暂停仪器的计算,我清空大脑离开教室,又回到一楼的走廊。远离漩涡的中心,我拉开大衣的拉链想要透气,冬日的冷风涌进身体,我松了一口气,我靠着墙壁,眼前的窗户还在播放打雪仗的画面,我的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耳边没有什么声音,我看着她在一片白色的画布上移动,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眼前的窗户因为温差凝聚了一层浅薄的水雾,她的笑容有些看不清楚。


不知为何她好像发现了我,在我收回视线之前就停下了动作,我看见她抬起手向我展示手里的雪球,我懒得回应,依旧靠着墙,她等了一会,然后露出思索的表情走了过来。

花了三十秒,她来到玻璃窗的另一侧,我依旧没动。她伸出手敲了敲,玻璃震动的声音被耳塞挡住,我得到了不予反应的借口。我的家人完全不以为意,自顾自地伸手拉了拉,我听见细小的插销声,这才发现开关在外侧。


............那你为什么要敲?


“Alter站在那里很久了吗?”打开窗户之后我更加清晰地看到她的脸,在冬季的风里显得有点发红。

“没有。”

她看着我露出笑容,和刚才在那边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同,又好像是一样的。

“啊.....过来一下。”沉默了两秒,她忽然这么说。

“什么?”我一边询问一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


然后她直接伸出手触上了我的胸口。


“扣子....扣错了。”


我的身体立刻紧绷,想都没想就打算后退,她的手微微用力,拉住了我的衣领,干脆的堵住我的后路。我本来想拒绝她多余的关心,抬起手准备拉住她的手腕,可她抢先一步,两只手都停在我的衬衫上,我甚至来不及驳斥她的距离感。

她的手很凉,透过棉质的衬衫传达我的皮肤上,我的视线晃动,无法避开她的脸,只好尽量抬头。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一点点地解开扣子,手指在衣服上滑动,然后握住稍下的一颗,继而重新扣上,她的手上还有未干的雪水,带着十二月的气温和她的体温一点点地渗进我的大脑,血液从她的指尖涌上我的脸颊,也带来混乱和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我的耳塞似乎完全失去了效果,她的呼吸声和我的心跳声变得异常明显。


我的身体僵硬,话语也无法出口,只能等她结束,而她似乎很习惯这件事,专心扣完扣子就离开了我,我的视线总算能回到水平面,她的手有些发红,显然是因为冰凉的雪,我一边平复情绪一边下意识地确认胸口,圈住衬衫的毛衣果然湿润了些许。

“啊....抱歉,”她显然注意到同一件事,“我不是故意的。”

我直接退后一步和她拉开距离,视线落在眼前的窗台上:

“这种事情我自己会做。”

说不清是指责还是抱怨,本就没有好好休息的脑袋制造出来的回答显得含糊混乱,她沉默了三秒,然后用很轻的语气递给我回应:

“大概是在这里呆久了吧。”

“..........今天什么时候回去?”我没法继续,只得转而确认时间表。

“唔........一般是晚饭之后,”她略略思考,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我说,“晚饭前会大扫除,如果Alter还是觉得吵的话可以去乐器房,那里不会随意打扫,就在.......那边,拐角的地方。”

她向我描述了一下大概的方位,我有些走神地感叹这里居然还有专门的房间放置乐器,就在这时窗户传来新的震动声,我皱起眉头确认,果然是新的雪球。

“抱歉Alter,”她这么对我说,“那我先过去了。”

我懒散地点点头,她就离开了。


我在孤儿院里四处游荡,确认了宿舍、办公室、医务室、洗衣房和杂物仓库的位置,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听到水桶和扫把的声音的时候决定前往乐器房。宿舍外走廊尽头右拐,然后第三个房间就是。

乐器房里摆着尺寸不一的工具,我粗略地扫了一眼,除了常规的钢琴、小提琴、圆号之类的东西之外,居然还有一架一看就知道是全音阶的铝板琴,这个事实让我本能地开始思考这所孤儿院到底接受了多少捐赠。


换句话说,这里到底浪费了她多少工资。


虽然我并非觉得这里账务不清或者是管理方有敛财的嫌疑,也认为想要回报是正常心理,但是我总觉得眼前的结果并非[她想要怎么做]而是[有人建议,这样好像也可以]。

我多少有些不快,所以靠近那架铝板琴,琴上甚至有着用于注音的刻度,音域扩展到B8,上下两排同色的琴键沾了些许灰尘,似乎有一阵没用。琴架边上放着三个琴锤,两个用来演奏,第三个则是备用的。


..................为什么我会知道?


我察觉这里可能和我忘记的事情有关,于是继续盯着那架铝板琴想要回忆,我取出了耳朵里的耳塞放进口袋,眯起眼将铝板琴周围的事物擦除,眼前逐渐浮现出模糊的图像,琴锤从视线的角落逐渐变得明显,然后耳边理所当然地响起了——

“Alter?”

教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眼前的画面消失了。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在想那群小鬼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会用这些东西,一个个看起来都有灰。”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但是意外的没有被吓到。

“........啊,”教授的声音由远及近,应该是从门口走到我身边,“一般是我和另一个人..就是刚才跟你介绍的那位会用,圣诞节的时候会唱歌,这次本来想今天弹给你听的。”

她顿了顿,衣角擦过我的外套,然后来到我的面前:

“她的手受伤了,所以只能等明年了。”

我并没有注意在那个人的手,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吧。

“为什么你说的好像一副我很想听的样子?而且我也没说过明年也会来。”

“Alter不喜欢这里吗?”她这么问我。

“.........”我本想回答当然,但话语出口之前我意识到这里是她呆过的地方,“那群小鬼真的太吵了。”

她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转而坐在了铝板琴前面,然后拿起琴锤说起了别的话题:

“是首很适合圣诞节的曲子。”

我还拿不准她的意思,琴锤就落下了,她用了四个音确定琴的状态,然后对我露出笑容:

“Alter如果喜欢就好了。”


乐曲的第一个音被她敲响。

留声机的唱针落在了轨道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这样的歌曲前奏,但是眼前教授在铝板琴上敲出的音符正随着我脑中的留声机不徐不疾地跃动,A8之后是G#8,跟着则是F#8和E#8,然后是C#8,同样的乐句重复三次,接着在第三次的末尾向新的区域延伸。


第一个是B7。

她手中的乐锤转向右侧第三区的末尾。


第二个和第三个是C#8

她在上排的琴键上轻敲了两响。


第四个是E8

下排第四区的角落踏着乐谱回应她的动作。


最后一个是C#8

运行平稳唱针却忽然产生了偏移。


木柄的乐锤在低一个半音的地方落下,她的手停留在下排,我视线模糊了一瞬,手随即动了起来,我看见自己拿起桌上备用的琴锤,跟着毫不犹豫地在某个地方敲下。


上排第四区左侧的位置比她多一个#符号,若是在钢琴上演奏,则是落在黑键上。


同样的乐句如果在钢琴上重现,最后一个音符应该落在她手边。


我不知道这是陈述还是感叹。


“是这里,”我短促地指出她的错误,“每年都弹居然还会忘记?”

“第一次在Alter面前弹有点紧张,”她找了个没半点可信度的借口,“这首歌你...之前有听过?”

我快速地在脑中搜寻,果然一无所获,因此理所当然地打算否认:

“应该吧。”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模糊的肯定,似是而非的回答像是她之前那样。

这本来是她的习惯。


还没来得及对这种不太好的发展方向表达不满,我的家人就顺着我的回复继续着对话:

“铝板琴之后是钢琴,Alter还有印象吗?”


这个走向有点不对。


我本能地觉得不妙,于是放下手中的琴锤后退两边步,警惕地问她:

“你打算干什么?”

“那边有架钢琴,Alter去试——”“我没半点印象,随便从那堆里挑一个来弹不就好了吗?”

我赶紧打算她的话,指向窗外那群正在玩弄用于拖地的水桶的感冒患者预备军,示意眼前的人另找替罪羊。

“去试试看吧。”她毫不退缩,“如果之后不想表演也没关系。”

“那你叫我试有什么意义?而且我不是说了我不记得吗?!”

我第二次的拒绝仍然没有效果,她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我和她之前只剩下一步的距离,她的脸上露出了足以称得上是灿烂的笑容:

“去试试看吧?”


写在墙上的疑问句末端明显的问号被干脆地凿下,她告诉我眼前的空洞是个完满的句号。

这个有些诡异的感想让我产生了些许切实的退缩。


和她对视五秒,我最终落败,不情不愿地磨蹭到钢琴旁边,我扫了一眼落了些薄灰的琴键,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我轻微地摇头不愿面对,同时在她再度开口前坐下。

铝板琴隔了两秒重新响起,她在我背后弹奏我毫无记忆却谙熟谱面的歌。A8到C#8像刚才那样重复三次,然后是B7到C#8的乐句。

而C#8的琴音刚一落下我的手指就擅自动了起来,大脑深处保留的某样东西在这个瞬间被挖掘,钢琴的琴键逐一落下,白键和黑键交替闪烁,我的身体毫不犹豫地告诉我,我曾练习它多次,熟悉到时隔数年都能重新拾起。


B4  E5  D#5  C#5 B4

B4  E5  D#5  C#5 B4

B4  E5  D#5  C#5 B4  F#4  G#4  G#4  F#4  E4


铝板琴重复一次A8到C#8,钢琴则在这次的重复中扮演和音。

最后则是两种乐器一同从A8出发,抵达C#8。


最后一个白键被按响,铝板琴和我一同停下,之后乐器房陷入彻底的安静。我终于取回双手的控制权,迅速地从琴上弹开,皮肤里还残留着灰尘和树脂的触感。


【Christmas Spirit——Galen Crew】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首歌的名字。

我肯定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这首歌的名字。


这个结论让我皱起眉头,我努力回想,但依旧毫无收获,我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知道弹奏的指法,又为何知道它的名字。记忆不断给予提示,可又始终不肯干脆地给我答案,我的胸口也因此涌起微弱的烦躁,皱起眉头起身,打算摆脱似是而非的证据。

“Alter后面的也知道吗?”教授则语气如常,带着一点好奇和一点期待问我

“只有前奏,”我的语气非常确定,“只有前奏而已。”

我的家人大概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我一边远离那架钢琴,一边也远离她的视线,我能感觉到她没有打算逼迫我在今天演奏,但我仍觉得坐立不安,我的身体比大脑记住了更多的事情,多到无法简单的掩饰,同时我也在此刻等到了另一个问题的明确回复。


我忘记的事情,绝对和她有关。

可是她比我忘得更加彻底,我和她都无法解释刚才的默契。


“Alter——”

她刚想说些什么,我的耳朵里就落进窗户破碎的声音,没了耳塞的阻隔,散落的玻璃便离我很近。我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到声音的源头,发现罪魁祸首果然是那群小鬼,以及他们收集的石头。

“啊...我去看一下,”她显得有些慌乱,“晚上回去再说吧。”

没有等我回复,她就离开了房间。


这一次我松了口气。


为了避免她在晚饭前再问我,我快速离开了乐器房,忍耐着四处响起的嬉闹声,我向办公室走去。果然如我所想,那里的走廊没有任何人影,我在第三次经过的地方驻足休息,随机迎来一阵眩晕,我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我扔没有什么食欲,为了避免教授的提问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处理晚饭,这样看来选择只剩一个,我掏出了口袋里的巧克力。

可可在嘴里逐渐融化,依旧带来有些反胃的感觉,不过好消息是我清醒了一点,我靠着墙壁确认手机上的时间,临近晚饭,想必那些打扫的活体响板会去某个地方集合,顺便拉上我的家人。


那应该再等一阵就好,这次她总算不会来找我。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确认了一下拦截信箱,没有提示。


就像是故意一般的,正当我对这个事实表示放心的时候,身边的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和说话声:

“这个档案...还放在这里吗?”

“啊...我忘记了,因为每年这两天都是最忙的时候。”

“再放下去说不定会不小心销毁,还是让她带回去吧,登记本在那边的抽屉里。”


每年的平安夜和圣诞节这里只会有一位客人,所以我连思考都不用就能确定话题的中心。


【档案】

那是对某段过去的记录。


既然她没有准备要说,那么我也就不去问。


理所当然的结论,我准备离开,身体迈出一步,大概还有一分钟就抵达走廊的拐角。


不对。

思维忽然停留在岔路口,望向路牌。


为什么档案一直放到现在?

当初她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没有人在登记本上签字吗?


我意识到了路牌上错误的地标,皱起眉头再次确认,结论反推的题干记载种种未知条件,用以埋藏叙述性诡计。


“可恶。”


我小声地骂了一句,勉强忍耐某种情绪,身体则更加坦率,没有任何权衡就抬手敲门。

门很快打开了,刚才那位管理者站在面前,我将视线下移,发现了她手上的纱布。

“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档案,”我简短地告诉她目的,“我刚才听见了,我来拿。”

“啊....你听见了吗?可是档案必须要由本人或者直系亲属和——”


我抬起脸注视她的眼睛。


“抱歉,没什么,你进来吧。”


我承认我有些急迫。


她带着我走到办公桌前,上面摆着一个很旧的档案袋,房间内的另一位工作人员拉开抽屉,然后递给我略厚的登记本。我扫了一眼档案袋,上面只有她的名字。


【只有名字】


我身边的人很快翻到了登记本的某一页,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签字笔准备留下墨迹,可笔尖刚碰到纸就停了下来。

那张纸是这样记录的:


第一行是申请送养人,签名栏是她的名字。

第二行是领养者,签名栏写的是一个陌生的人名,人名后有个括号,里面写着[代理监护人]。

第三行是档案领取者,至今仍空白着。


“代理监护人。”我念了一遍这个词组。

“啊.....你不知道吗?”管理者好像有些奇怪,“当时手续虽然都是这个人办的,当时坚持申明自己只是‘代理监护人’,所以不领取档案。”

“对了,还有这个,”我的耳边传来拉抽屉的声音,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拿出了什么,然后摆在我眼前的桌上:

“这也是一直没拿走的东西,你也一起带回去吧。”


那是个掉色的塑料杯子,一看就知道放了很久,杯壁上有一条狭长的裂缝,想必用起来会有些渗水。


“她没拿走?”我这么问。

“恩.....”想了想,管理者这么说,“不是...不是,当时她好像要拿走,但那位代理监护人好像说....啊,他说‘以后说不定会用到,所以还是先放在这里’。”


【以后说不定会用到】

我从未听过如此委婉,也如此明显的威胁。


“....上面有条裂缝。”

“那个倒不是放久了变成这样的,当时这里完好的杯子不够,我们就有问她能不能暂时先用这个,照顾下年纪更小的成员。”

“...后来准备了新的杯子,她也说‘继续用这个就好’对吧?”

“.......是的。”

“还有一件事,这里,”我指着第一行,“这里为什么是她的名字。”



“这个啊....当初...当初是....是你们的母亲带她来的,但是你们的母亲说害怕这里登记过名字会影响后面的工作和一些救济金的申请,就问说能不能填别人的名字或是假名。”

“按规定是不行的,但是她.....当时在旁边听着,最后说没有关系,让她来签字。”

“最后...因为两方知情人都同意,所以这里就只有她的名字,也没有姓。”



心烦意乱,我草草在档案领取者那一栏签下我的名字,然后勾选家庭成员那个选项框,拿起那个杯子和档案袋就离开了办公室。门很快关上了,淤积胸口的某种情绪逐渐膨胀,我抬起右手握拳,本想直接砸在墙上,但动作到一半却因为某个原因卸去了力道,被迫放下。可能是因为不想被办公室里的人发现,也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她待过的地方。


那间办公室不大,逼仄的空间里空气停滞,我得以闻到那位管理者身上存在着的,薄荷、柠檬和崖柏的气味。


【应该是我比较习惯用的吧】


“可恶。”

我再度挤出这一句谩骂。



我拿着手里的东西走到孤儿院的门口,给黑名单里的唯一号码发去一条短信,说档案和杯子都在我这里,然后就去了车里等着。我挂上耳机,随便打开某个播放列表,用音乐保持冷静。

车门声响起的时候手机的列表已经进入第三次循环,我没有观察她的表情,只把耳机从手机上拔出,她沉默着关上车门,拉好安全带,等到汽车开始行驶她才对我说:

“谢谢你帮我拿档案。”

“不用,我只是路过的时候听见了而已。”

“杯子也拿回来了?”

“在后备箱,档案袋我没拆开。”

“我知道。”

“但是登记表我看到了。”

“那就是说Alter有在上面签字?”

“...................”


她的语气甚至听上去很高兴。


我没有对这句话给予回答,而她则一路上再没些什么,我皱起眉头考察这样的现实,唯一的可能是这件事对她来说其实并不值得在意。

到家之后我没有说话,看着她把放在后备箱的档案袋收回房间,然后把杯子放在餐桌上,我看着她往那个杯子里倒了一些热水,没过多久,裂缝的边缘就开始变得湿润。


“你这是在干什么?”

“恩?试试看现在还会不会漏水。”


若是以往我大概会嘲笑她的智商,但现在我只觉得焦躁,于是靠近餐桌拿起那个杯子,然后把水倒掉。

“Alter?”

“送养人签名那里为什么是你的名字?”


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靠着水槽开始提问。


“那个吗?因为你的母亲说,希望签我的名字,这样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也能帮到她。”

我盯着她的脸,法律系的教授神色如常。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她似乎察觉了什么,然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觉得好像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是解释,也是旁白。


“她只是跟我说,想要一个新的开始,所以过去的东西都不想要,也不需要,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我那个时候也觉得没什么关系,同意签名的时候她也很高兴,对我说只写名字就好,所以我就只签了名字....那个时候字写的好像不是很好看。”

“杯子为什么不换新的?”

“当时因为完好的杯子不够,那个时候的管理员说是希望我能照顾一下其他人,我想之前同意签字的时候你的母亲很高兴,所以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果然我答应之后大家都很开心,何况杯子只是有些渗水而已,还是能用。”

“那之后呢?”

“之后吗?因为总有新的成员进来,孤儿院又经费不足,而且我一直在用这个,所以就没换。”

“.........那个‘代理监护人’是什么意思?”


她露出为难的神色想了想,我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那个啊.......我那一门的教材Alter看到哪里了?”

“一半。”

“这样啊......简单来说......”她笑了笑,“就是那个人虽然领养了我,但并不是我的继父。”

“他跟我说,只是因为评估资格水平的时候,要考虑家庭状况,所以临时领养我的。”

“那个杯子放在那里也是一样的原因,他说等评估结束就把我送回去,就把它留在那里了。”

“你后来没回去。”

“恩.....因为我好像很聪明。”


这样的自夸听上去实在是不合时宜。


“那个人说既然这样,就继续把我留下培养,对他也有帮助。”

“结果上看,我现在是你学校的教授,把聘任书交给他的时候,他也很高兴,所以我觉得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我还记得他对我说,因为他不是我的家人,因此就需要我足够有价值,足够满足他的要求,否则就没有用处,那就需要把我送回去,虽然我觉得回去也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我能回应他的期待,好像也很好。”


【我唯一的家人就在我的面前】

这句话的含义我终于理解。


“.........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你说我的代理监护人?他去世了,是自杀,律师那边留存的遗书上好像是说无法承受职业伤害,所以选择自杀。”

“........律师留存的遗书?”

“是的,如果你想问的是他为什么没有留在家里,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是想要问,他为什么没有留给你。


“本来我是没有权利继承遗产的,但是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亲戚,所以最后还是由我来继承的。”

“..................职业伤害?”

“是的,他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乐器房里的东西,是你买的?”

“诶?啊....是的,”她似乎有些不解我突然问她这个,“孩子们有时候会想要些特别的东西,我这样做他们会很开心地对我说谢谢,工资我也用的不多,所以Alter不用担心。”


“你觉得,这样,没问题?”

“恩?其他人都觉得很高兴,会露出笑容,也会向我道谢,这样怎么了吗?”


我看着她脸上不解的神色,听见她语气平静地铺展对话,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我发觉自己无法果断地辨认她刚才所说的到底是教科书上的判例还是属于她的过去。


“喀嚓,喀嚓”

这一切实在太过古怪。


“喀嚓,喀嚓”

明明拥有家人,却不承认,不去给予爱,

明明拥有家人,却去接受,不去寻求爱。


“喀嚓,喀嚓”

我眼前的这个人,以及她曾经的代理监护人,孤儿院的其他成员,甚至是我那位母亲,

他们每一个人都同意、都认可、都认为这是正常的。


“喀嚓,喀嚓”

她甚至没有哭。


“喀嚓,喀嚓”

从刚才开始是什么声音?是狗吗?好吵。


“啪”

零碎的声音聚成一团,汇集成巨大的脆响。


我皱起眉头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环顾四周,离我很近的地方散落着很眼熟的塑料碎片,我微微低头,发现原来是手里那个老旧的杯子。

我的手好像是用力过头了,压在裂缝上的指尖不知何时陷入了塑料,本就不算牢固的容器分崩离析,同时也在我的手上留下了痕迹。


暖赤色的液体从我的指缝漏过,落在地板上发出粘稠的声响。

但这并非她的泪水。


我的眼前模糊了一瞬,她则展现出了难得的担忧表情,但对象不是她自己。我看见她好像说了写什么,字句不甚清晰。各种情绪在我的胸口搅动,我忽然觉得头疼,太阳穴发胀,身体其他部分的体温从高处跃下,只有右手滚烫,仿佛我所有的力气都汇集在此,然后随着塑料裂开的声响逐渐溃散。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生气,我的大脑介于塞满与放空之间,五感都变得迟钝,我看着她靠近厨房的某个位置,然后拿出一个箱子,白色的箱子中央印刷的红色十字,我这才发现它是医药箱。

她靠近我,空气中的脚步声略显急促,大概过了三个小时,也可能只花了十秒钟,她再度来到我面前,然后带到灯光更加明亮的客厅,跟着把我按进沙发里。

我的手仍陷在那个塑料杯子里,杯子的主人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然后抓住我的手腕,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很用力,只看见自己的皮肤微微泛红。教授一点点地掰开我的手,将我指节与塑料分离,过了一会,我手中剩余的塑料大概大多落到了地上,教授没有理会那个陪伴她数年的物品,只是皱起眉头看着我的手心。

我看着她从医药箱里取出镊子,将顽固地赖在我皮肤里的碎片一个个取出,我的视线弥漫起成片的赤色,看来血流了不少。当我的手中只剩下液体的时候,她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型喷雾,我的耳边随即发出响声,有什么东西喷在我手上,痛感传来似乎花了三分钟,我得以了解那是酒精。

教授在我面前单膝跪地,牵住我的手仔细地用棉签处理未曾愈合的伤口,我的身体无法捧住滚落的血液,只能任它渗进白色的棉签。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视线里只有她的侧脸,以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的发尾。我的家人此刻专心致志,将刚才的时间放在一边,尝试抹除我手上的刻痕,而我视线模糊,感觉迟钝,将所有的思维盯在眼前。


我指尖离她很近,大概只要略微伸展就能触上她的脸,稍微用力就能在她的脸颊上留下湿润的水痕。


但那依旧并非她的泪水。


处理完伤口不知道花了多久,教授直接无视了它产生的原因,只在勉强止血之后叮嘱我要多注意,她的话语停在离我耳朵很近的地方,迟迟未能进入我的脑中,连同她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朦胧,我看着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看了我一会,我在她眼中望见自己褪去血色的脸。

大概是我的脸色太过难看,她好像打算起身帮我倒水,一分钟之后装着温水的玻璃杯被摆在茶几上,她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些什么,过了两秒,我发觉那是一句晚安。


【晚安】

她似乎打算用这个结束这一天,结束她告诉我的一切。


开什么玩笑。


我的面前摆了一沓支离破碎的稿纸,陈旧落灰的玻璃、裂痕盘亘的塑料、吸附喷墨的打印纸、空白丛生的铜板纸、雕琢棉浆的半导体废料全被拆分搅拌,拼成情节荒诞的故事,稿纸上布满廉价胶带的轨道,撰写人从一开始就打算用那些泛白的标记弥合坑洼不平的漏洞,而后制造出美好圆满的结局,再满怀谦虚与诚恳地递给我。


我的指尖触上光滑的桥梁边缘,干燥的触感打碎了我喉咙。


我本以为那里会有透明的眼泪、尚未干涸的血迹和谁人的体温。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故事烂的彻底,可它唯一的作者在我面前神色如常,告诉我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故事,只需要刊登在普通的报纸上。

她告诉我,稿纸上只是普通的蓝色墨水而已。



                                开

                                什

                                么

                                玩

                                笑



我意识到自己确实在生气,全身的血液终于有所反应,不管不顾地涌进我的大脑,感觉迟钝的机械轰鸣作响,我听见自己不甚平稳的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愤怒的原因,是因为她打算草草了结这个荒唐的晚上?或是她的稿件过分敷衍散乱?还是因为我自己毫无理由却不慎割伤了手指?

大概是,大概不是,大概都是,大概都不是。


最后我干脆不去分析原因,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我还有话要说。


把这些扔给我就打算结束?开什么玩笑。


大概是血液过分兴奋的原因,我的头疼更加剧烈,甚至开始耳鸣,我在她起身的同时站起,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的手腕,但我的动作慢了一拍,在闪烁杂音的瞬间与她错开,最后只能堪堪握住她的小指。


我的指尖触上她的小指,而后毫不犹豫地握住。


“.....Alter?”

在庞杂的蜂鸣里我听见她的声音,模糊不清的疑问似乎混杂了其他的情绪,只是我分辨不明,此刻我只确定她停了下来。


此刻我只需要确定她停了下来。


我要说些什么?

我扔掉未能成型的腹稿。


“‘觉得实现他人的愿望也没什么不好’是你说的对吧?”

“.......Alter...现在——”“那么我要许愿。”


我扫了一眼客厅的挂钟,十二点已过,圣诞节来临,这样的日子再适合许愿不过。


“我有想要的东西。”


我的手指用力,指节内侧传来些微的刺痛,堪堪止血的伤口大概再度裂开,我的手上传来湿润的触感,红色的痕迹终于还是沾在了她的指纹上。


她的小指只挣扎了一瞬,而后就轻轻贴上我的手心。


我努力抬头,眼前的世界变得异常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脸,头疼和发软的身体让我的心跳剧烈,我视线的末端是她的眼睛,在一片混沌里依旧浸没温柔的暖光。



“贞德,我想要你成为普通人。”



我把最后的话语扔进风平浪静的湛蓝湖泊,连同我自己。

眼前的一切也溶解在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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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ter会晕是因为整晚失眠+一天基本没吃东西+情绪波动太大+血气上涌+起猛了,明天(下一更)就会好。

*建议不要随便捏塑料杯子,尤其是用了很久+有裂缝的。

*最后关于合奏的部分,是↓这样的弹法。


A8  G#8  F#8  E8  C#8

A8  G#8  F#8  E8  C#8

A8  G#8  F#8  E8  C#8  B7  C#8  C#8  E8  C#8


A8  G#8  F#8  E8  C#8

B4  E5  D#5  C#5 B4

A8  G#8  F#8  E8  C#8

B4  E5  D#5  C#5 B4

A8  G#8  F#8  E8  C#8  B7  C#8  C#8  E8  C#8

B4  E5  D#5  C#5 B4  F#4  G#4  G#4  F#4  E4


A8  G#8  F#8  E8  C#8

A8  G#8  F#8  E8  C#8

A8  G#8  F#8  E8  C#8

A8  G#8  F#8  E8  C#8

A8  G#8  F#8  E8  C#8  B7  C#8  C#8  E8  C#8

A8  G#8  F#8  E8  C#8  B7  C#8  C#8  E8  C#8


加粗的是Alter弹的部分(lofter为啥不能分字体颜色)。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谱,用软件识别出来是这样的。(其实去听歌就知道大概是怎么样的啦←自暴自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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